鳩摩羅什法師本來要去度他師父,現在他師父來了,於是就為他師父講《德女所問經》,德女所問的大乘佛教的道理。
講完了,他師父就問他:「你對於大乘的佛法,覺得有什麼好處呢?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呢?你捨了小乘而學大乘,大乘的教義就講『空』,什麼都沒有了,那你學它有什麼用處呢?『空』本來就都空了,又何必學呢?」
鳩摩羅什法師說:「這個『空』裏邊才有『有』,真空裏邊有妙有,妙有裏邊也就是真空。大乘佛法才是究竟徹底的佛法,不像小乘那麼多的名相,那麼樣的拘謹、拘束,得不到解脫,太死板了!」
他師父就說:「你說這個道理,我有一個譬喻,什麼譬喻呢?譬如有一個狂人,請了織絲綿的匠人來給他織絲綿。織了一匹布,他一看,說織得太粗了,叫織絲綿的匠人再往細了織。這個匠人又向細的織,織了很多次,織得這個絲綿精細到極點了;可是,這個狂人還不滿意,總說這還是粗,手工不夠巧妙。於是,那個匠人用手指著虛空,對狂人說:『你說我這個粗,不是嗎?這個最細的絲綿在虛空裏邊!』狂人看一看,說:『沒有啊!虛空裏沒有絲綿啊!』匠人就說:『虛空裏的絲綿,是最精細的;因為它太微細了,連我這個織絲綿的匠人,尚不能以我的眼睛看得見,你不會織的,當然是看不見啦!』狂人一聽,認為有道理,於是就賞給他很多很多的錢來酬謝他。於是,其他織絲綿的匠人,也就跟著用這種方法,來騙那個狂人:『我這絲綿是最細的,在空中!』狂人又給了很多錢;左一個,右一個,都是這樣。所以你講大乘法,說是空,空裏頭才有妙有,但是你看不見!這和這個比喻是一樣的。」
鳩摩羅法師說:「不是的!」又給他講了很多大乘的妙理;來來往往辯論了有一個多月,才把他小乘的師父說服。
這時候,他明白大乘「真空妙有」的道理了!明白之後,你說怎麼樣呀?他師父說:「我現在要拜你做師父了!」鳩摩羅什法師說:「那不可以的!以前我是拜你做師父的,你現在怎麼可以拜我做師父呢?」
槃陀蒲達多尊者說:「我是你的小乘師父,你是我的大乘師父;各有其師,各有其乘,沒有關係的!」他這麼樣一講,鳩摩羅什法師也就沒話說了,就收他師父做徒弟了。
你看!古來的人,根本就沒有我相!沒有我相,也真是他明白了;如果他不明白呢?「嘿!你講得再高,還都是我的徒弟嘛!」他不會反拜他做師父。這足證明:古來的人沒有我相,就是以道為師;你只要道德高過他,他就拜你做師父。過去的人是這樣子,沒有階級的觀念,沒有人我相的觀念。這可以說是無我相、無人相,才能以做得到這種情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