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珠慧海禪師有一個很有名的公案:
有源律師問:“和尚修道,還用功否?”師曰:“用功。”
曰:“如何用功?”師曰:“饑來吃飯,困來即眠。”曰:“一切人總如是,同師用功否?”師曰:“不同。”曰:“何故不同?”師曰:“他吃飯時不肯吃飯,百種須索[思慮];睡時不肯睡,千般計較。所以不同也。”
一講到修行,很多人總是拿吃飯、睡覺來講,比如上面這個例子就是非常典型的公案。在“燈錄”裏面還能找到幾百個類似的吃飯、睡覺公案——可以這樣說,這些公案全是用吃飯、睡覺來講怎么用功的。所以在很多人的感覺裏面,修行就是學會如何吃飯、如何睡覺。
這種修行的方式固然是對的,因為吃飯、睡覺是生活中離不開的事情。但是,我們往往忽略一個很重要的事情——這是說的開悟之後的境界,不是我們一般人能做到的,所以千萬不要亂對號入座。很可笑的是有些懶的人,就認為修行很簡單,從而輕率出家,認為出家多么輕松,只要學會吃飯、睡覺;到了寺院後發現
蠻不是那么回事,結果耽誤了自己,也給寺院留下很多的麻煩。
自己實在是還沒有學會吃飯、睡覺。因為吃飯總是希望吃好、吃飽,在無動於衷的掩飾下,遇到美味總希望能多停留一會兒,見到好吃的總希望多要點。只能說是比出家前的貪心少了許多而已;不再有不喜歡吃的東西;不再挑剔吃什么東西;不再抱怨吃不飽等等。所以還需要很多的時間來磨煉自己。
同樣,睡覺也是這樣。貪睡得厲害,整天總想睡,根本做不到想睡就睡、想起就起。往往是要用釅茶清醒自己,要用各種手段逼迫自己離開床鋪。一般的小事能做到不放在心上,到點安穩睡去;遇到大活動,或者什么大點的事情的時候,總要在床上或者座上打妄想,雖然是善法,但這是與道不相應的。
吃飯、睡覺雖然是修行的一種方式,但是,在修行中更多的是磨煉自己身體和心態的時候。比如出坡,如何在累得不行的時候堅持下去;比如打坐,如何在腿子疼得不行的時候堅持下去;比如上殿,如何在站不住的時候堅持下去;如此等等是最好的時機。堅持下去了就把自己突破了,堅持不下去就要想方設法去堅持。蠻不是吃飯、睡覺那么輕松簡單。
自己的體會是,修行就是息滅“貪、嗔、癡”三毒。上面所講,我們的毛病全是在這三毒上。上殿、出坡、坐香是打殺我們比較粗的三毒,過堂[吃飯]是打殺我們比較微細的三毒。所以他們開悟後的人,做功夫就比較微細。而我們初入門的人就要從粗的地方入手。粗的地方都做不到,那么細的地方只能是空談了。
延伸閱讀:
【貪嗔癡】
世間眾生所染三種根本毒害,即貪欲、嗔恚、癡愚。
貪是指染著於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等五欲之境而不離的心理活動,《大乘義章》中說:“於外五欲染愛名貪。”佛教認為,眾生生活於世間,以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等器官與外界相接觸,產生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等感覺。這些感覺能引起眾生的利欲之心,因此叫做五欲。[又別稱財欲、色欲、飲食欲、名欲、睡眠欲為五欲。]於此五欲執著並產生染愛之心,就成為貪。因此又以貪與愛為同體異名。
嗔又作嗔怒、嗔恚等,指仇視、怨恨和損害他人的心理。《大乘五蘊論》中說:“雲何為嗔?謂於有情樂作損害為性。”《成唯識論》中則說:“嗔者,於苦、苦具,憎恚為性,能障無嗔,不安穩性,惡行所依為業。”嗔是佛教所說的根本煩惱之一,與貪和癡一起被稱為“三毒”。
癡又作無明,指心性迷暗、愚昧無知。《俱舍論》中說:“癡者,所謂愚癡,即是無明。”佛教認為,眾生因無始以來所具之無明,致心性愚昧,迷於事理,由此而有 “人”、“我”之分。於是產生我執、法執。人生的種種煩惱,世事之紛紛擾擾,均由此而起。因此癡為一切煩惱所依。《唯識論》中說:“於諸理事迷暗為性,能礙無癡,一切雜染所依為業。”又說:“諸煩惱生,必由癡故。”《唯識述記》雲:“煩惱障品類眾多,我執為根,生諸煩惱,若不執我,無煩惱故。”
(摘自《與祖師同行》,明一著,明睿編,三聯書店2011年1月版,29.80元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