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祖師都是因病而猛下肯心、精進用功而上路得道的。其實我們每一個都是生病的人,因為我們平時只看到身體的疾病,看不到我們思想上的疾病,所以往往要在身體產生大疾病的時候,才會聯想到思想上的疾病,然後再下苦功。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,因為身體的疾病本來就是來自思想,只有把思想上的疾病療治好了,才能於病、不病毫無掛礙。
禪宗的僧璨祖師算是這方面的典型,其他有這種情況的人也多了,這裏無法一一列舉,他們都是因為生病而下肯心,從而悟道。而治療好思想上疾病的人,在身體出現毛病後就不一樣,他們或者表現出痛苦,或者表現不在意,或者……更多的是用生病來說法。這樣的例子也很多,最典型的要算維摩詰居士,當然祖師裏面也有很多,比如說“日面佛,月面佛”的洞山祖師等等。
這裏介紹 庵祖 侍者,他悟道後身體生病很嚴重,以至於很快入滅。他的事跡知道的人不多,之所以把他的事跡介紹給大家,為的是想說明平凡的侍者也一樣能演揚妙法。下面請看《禪宗大德悟道因緣》裏面的介紹。
庵祖 侍者,投子楚山幻叟紹琦禪師之法嗣。祖 侍者出家後,一直執侍紹琦禪師左右,殷勤備至。叢林大眾皆憚其嚴厲,而敬其慧識,因而把他比作香林澄遠禪師。
一日,祖 侍者生病。紹琦禪師前往探視。當時心上座[大心真源禪師]亦在場。紹琦禪師看著祖 侍者,問道:“如何是心?”
祖 侍者道:“開口不容情。”
紹琦禪師道:“未在。”
祖 侍者於是回頭看了心上座一眼,說道:“何不禮拜和尚?”
心上座便禮拜。
祖 侍者道:“呈似了也。”
紹琦禪師道:“子既如是,還能覿體頌出乎?”
祖 侍者遂應聲頌道:“祖師心印若為傳,有語分明不在言。能向機前親領得,海門撐出釣魚船。”
紹琦禪師一聽,非常高興,於是囑咐道:“珍調四大,饒益將來。”
說完便離開。
後來,祖 侍者的病情加重了,不停地發出痛苦的呻吟。
紹琦禪師又前來探望,並問道:“子平日得力句,到此還用得著么?”
祖 侍者道:“用得著。”
紹琦禪師道:“既用得著,叫苦作么?”
祖 侍者道:“痛則叫,癢則笑。”
紹琦禪師道:“叫與笑者複是阿誰?”
祖 侍者道:“四大無我,叫者亦非真,空寂體中,實無受者。”
紹琦禪師道:“主人公即今在甚么處?”
祖 侍者道:“秋風不扇,桂蕊飄香。”
紹琦禪師道:“那么則遍界絕遮藏也。”
祖 侍者道:“有眼覷不見。”
紹琦禪師道:“只如三寸氣消時,向甚處安身立命?”
祖 侍者道:“雨過天晴,青山仍舊。”
紹琦禪師道:“從今別後,再得相見否?”
祖 侍者道:“曠劫不違,今何有間[分別、離別]?”
紹琦禪師道:“子不病耶?”
祖 侍者道:“病與不病,總不相幹。”
紹琦禪師於是握著祖 侍者的手,問道:“此是甚么?”
祖 侍者道:“是祖 手。”
紹琦禪師道:“祖 是誰?”
祖 侍者道:“ 固非我,亦不離我。”
紹琦禪師聽了,便贊歎道:“善哉!妙契無生,徹證真常。子雖妙年,死亦何憾!”
祖 侍者遂合掌禮謝,並說道:“與祖 趲將龕子來。”
紹琦禪師於是命人將龕子抬到祖 侍者的床前。
祖 侍者環顧了一下左右,說道:“吾當行矣!”
說完,便整衣龕坐而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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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三祖僧璨】
三祖僧璨大師[? 606],出生於北齊時代。他四十多歲的時候,一次見到二祖慧可大師,就恭敬地請問說:“弟子罪業深重,身患重病。所以特地來懇求和尚慈悲為我如法懺悔業障。”二祖答說:“將罪來與汝懺。”僧璨大師當下回光返照,忽然領悟說:“覓罪了不可得。”祖曰:“與你懺罪竟。”同時慧可大師又開導說:“汝一定要依佛法僧三寶安住,如法修持。”僧璨大師為了感師為他懺罪的深恩厚德,就放下身心,在祖下做侍者。後來慧可大師把正法眼藏與衣缽,傳給僧璨大師,並開示說:“是心是佛,是心是法,佛之與法,本來無二,平等一如。”僧璨大師得法之後,又到舒州皖公山安住,弘揚禪宗,著有《信心銘》。為禪宗第三祖。
【楚山紹琦】
楚山祖師[1404 1473],俗姓雷,名紹琦,字幻叟,籍湖北。幼年天資聰慧,九歲出家[1413年],從元極通禪師,後從東普道林無際明悟和尚受禪機。
楚山大悟後,遍遊諸名山,曆名宿,集禪宗所曆所悟之大成。
明成化九年[1473年]的一日,69歲的楚山禪師召集大眾。曾曰:“吾將命終,吾之去也,所謂遊戲生死,翱翔空際,垂手市法,棲心泉石,嘯嗷煙霞,坐忘朝夕,念念真如,塵塵淨域。信手推開不二門,空王殿上無知識。”眾請留慈念,曰:“風霄病葉,雨夜殘花”,言訖即坐化於丹崖。遺著有語錄三卷、詩文二百餘卷。
(摘自《與祖師同行》,明一著,明睿編,三聯書店2011年1月版,29.80元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