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回  濁酒三杯涼亭小讌  明珠一顆好夢投懷
話說時在周朝的末年,中原列國互相征伐,刀兵相乘,連結不解,正鬧得人無安枕,野無淨土。那時西方興林國,卻正值承平之世,端的風調雨順,國泰民安。講起這興林國,在西域諸國之中,可稱是巍然獨立的大國;領袖各邦,但因地勢關係,與中原素來不通往來,雙方隔絕。這也只因兩國中間,隔著一座須彌山,這一座山高可接天,廣懋有數千里,橫亙在西北高原上,好似天生的界限一般。在當時交通不便,中原人雖知道有這座名山,只因此山幽深險阻,氣候又異常寒冷,山上的積雪,就是盛暑的天氣,也一般的不會融化,終於沒人敢去冒險西行。那興林國又恰恰建立在須彌山的西北,在閉塞的當時,自然不會與中國相通了。這興林國在西方諸部落中,歷史最為久遠,開化也比較早些,又佔著三萬六千里的國土,幾十萬人民,自然雄長一世,惟我獨尊,各小部落不容不臣服了;那時在位的國王名叫婆伽,年號妙莊,倒是個賢明之主,統治著數十萬人民,使得男耕女織,各安生業,在位十多年,把一個興林國治理得國富民豐,蒸蒸日上。妙莊王是一國之主,安富尊榮,自不必說;正宮王后名叫寶德,又是個賢良婦人,與妙莊王十分敬愛,家庭方面也充滿了和融氣象。但是天下無十全十美的事,人生雖富貴無雙,到底不能沒有缺陷,妙莊王貴為國主,富有天下,只是有一樁事情,不是國王威力所能攫取,也不是金銀所能買到的,即是膝下只有二位公主,並沒一個太子。妙莊王已是六十多歲的人,嗣位無人,自然望子情殷,為著此事,常使他悶悶不樂,有時不免要長吁短嘆。俗語說得好,子息是有錢買不到的,有力使不出的;他縱然煩惱,也終歸於無用,他在希望和焦急愁悶的環境中,一天天的過去。春來秋去,匆匆的又是數年,那時正是妙莊十七年的夏季,御花園中的一池白蓮,正迎風爭放,香霧輕浮。寶德王后因這幾天來,覺得妙莊王愁悶不樂,便在蓮池的涼亭之中,設下筵席,請妙莊王飲酒散悶。當下夫妻二人在亭中分上下首坐定,宮娥彩女分班斟酒送菜,妙莊王心中雖然為著子嗣問題不自在,但深體寶德后的一片好意,不免強顏歡笑。另一方面看著池中的萬朵白蓮參差的開放著,襯著碧綠的荷葉,靜雅可愛,微風過處,輕輕的顫動著,好像含羞欲語的神情,那一陣陣淡淡的清香,也從風中傳播過來,泌人心脾;妙莊王在這種環境裏邊,也覺別有天地,很是有趣,心上的一片愁悶,早被清風吹散,蓮香蕩淨。就此與寶德后互相傳杯,開懷暢飲,有說有笑起來。寶德后見他快樂,也自歡喜,親自執壺斟酒,又命群姬當筵歌舞,正是笑聲縱,樂聲揚,風光異樣。如此一鬧,早就是明月西斜,妙莊王酒已過量,不覺玉山頹矣,乘著一團酒興,命人撤了席,扶著宮娥,攜了寶德后,逕回寢宮安息去了。一覺醒來,已是紅日滿窗,寶德后已梳洗完畢,便伏伺妙莊王起身,讓他洗盥之後,一面端整飯食,一面向妙莊王道:「妾昨夜得一奇夢,未知主何吉凶?夢到一處地方,正是海邊模樣,一片白茫茫的無邊無岸,波浪滔滔,很是怕人。正看間,忽然嘩的一聲響亮,海中就湧出一朵金色蓮花。初出水時,大小與尋常蓮花無異,離水面也很近,不料這金色蓮花,卻愈長愈高,愈放愈大,金光也越發耀目生輝,連眼也睜不開來。於是便將眼合了一會,待到重新睜開來時,那裏有甚麼金色蓮花?兀立在海中的,卻好端端是一座神山,山上卻縹縹渺渺的,似有許多重疊的樓閣,以及那寶樹珍禽,天龍白鶴。這許多景象,究竟距離得遠,倏現倏隱的看不真切,中間只有一座山頭,峰上湧出一座七級浮屠,浮屠頂上端端正正安放著一顆明珠,放出千萬道奇光異彩,十分莊嚴。我正看得出神,那一顆明珠,忽然冉冉的升空,轉瞬之間,變著一輪旭日,漸漸逼近海岸,不多時已高高的懸在我的頭頂上,又是轟的一聲響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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