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卷之一:海外弘法
◎踏入苦海喚紅塵
圖/在酷熱的豔陽下,從檳城機場三步一拜,拜向升旗山。
出發前,我在台灣已要求大家念一萬句滅定業真言,撿一粒米,總共有好幾千粒,雖然身無一物,兩袖清風,但因有此豐富的資糧,倒也覺得頗有份量。
抵達檳城後,我預定用三步一拜的方式朝拜上升旗山。台灣元月的天氣非常寒冷,此地卻酷熱無比,所以在三步一拜時,我一時不支,竟暈倒在地,幸被一善心人士相救,在他家中稍作休息。
我已抱定不畏生死的決心,又為減輕負擔,所以待我甦醒,臨告別時,我便將隨身的護照託付那位善士,當時面對他滿臉困惑的神色,地皎在內心告訴自己:「此去若還能倖存一口氣,再回來拿取仍不遲。」
我赤著雙足,繼續行願,途中又遇路邊停下一輛轎車,從車上走出一位面貌和善的馬來人,他與我默然相對片刻後,即善意地比手畫腳,示意問我欲往何方,是否能載我一程,而我也以手勢表示願以三步一拜的方式,登上升旗山的心願。雙方瞭解心意後,彼此又沉默了一陣子,那位馬來人突然向我豎起大拇指,然後驅車離去。
馬來人的宗教信仰必然與我不同,但他那份發自內心的好意,卻像是炎炎酷暑中一滴清涼的甘露,令我對人性的善良面備增信心,縱然因緣際會,我們生長在不同的國度,各有不同的語言、信仰,但在眾生平等的法性中,卻沒有差別。啊!佛陀說大地眾生皆有佛性,我在異地他鄉,從這位陌生的馬來人身上,得到印證。
我持續三步一拜前往升旗山,一路上心想馬來西亞的氣候這麼炎熱,這裡的人民一定生活得十分辛苦,於是我跪在地上,虔誠向地藏菩薩祈求天降甘霖,令此地人民皆能獲得清涼甘潤。也許是我的一念至誠有所感應,此後十幾年來,我每年到馬來西亞弘法,不論天氣如何炎熱,總是香雲密覆,甘霖普降,大地清涼。地藏菩薩的慈悲加持力,實在是非常的不可思議呀!
一路飽受艱辛,行腳到升旗山下時,已是精疲力竭,我於是暫時歇腳,結廬在一個幽靜深處。仰望星空,心想當年佛陀在菩提樹下夜睹明星,悟道成佛時,曾仰空高吟:「善哉!善哉!大地眾生皆具足如來佛性,只因被妄想遮蔽,迷失了自性。」
佛陀的智慧之語有如當頭棒喝,春雷乍響,恍然醒悟的當下,我亦作偈一首,供養佛陀:
我有初心一顆,久被塵勞封蔽
今方得悟真心,原來無有他趣
提起一念心,我繼續向著升旗山前進。然想必是諸佛菩薩要考驗我的道心,就在我將要上山時,升旗山正好停電,往返山區的纜車無法通行,我勢必要繼續三步一拜,朝拜上山。
朝拜途中,山勢崎嶇陡峭,山路狹隘難行,又逢天雨路滑,一邊是高壓電四伏的纜車軌道,另一邊則是險峻的邊坡,顯然已無立足之地。在前臨深淵、後伏危機的當下,曾因拜下起身時,一腳踩空,差點掉落山林溪谷,當時聽到湍急溪聲和萬蟲齊鳴,內心緊張無比,幸好雙手牢牢抓住前方的階梯,雙腳才倖免於滑落斷崖的險境。此刻,心想「人命無常呼吸間」,人身難得今已得,應當要好好把握眼前的分分秒秒。天色已暗,山下溪水潺潺,為幫助自己提起正念,我高聲稱唸著南無大願地藏菩薩的聖號,聲聲地藏聖號響徹幽谷,迴繞不絕。
圖/沿著陡峭的電纜軌道,朝拜上升旗山頂。
我一面如臨深淵地朝拜,一面觀想代替眾生求哀懺悔。想到「佛在世時我沈淪,佛入滅後我出生」,不禁悲傷滿懷,尤其在完成行腳台灣的行願之後,漸漸以著出世的心懷,入世隨緣度化有情,發現眾生受惑業苦,共業、別業綿綿不斷,內心真有說不出的罣礙。
縱使,了解別人是一件痛苦的事,終願為一切眾生祈求懺悔。在深夜中,一聲地藏一聲淚,祈願聲聲喚醒苦海夢中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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