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閱讀書籍 - 釋昌臻.中國

釋昌臻.中國

[日期:2012-04-21] 來源:網友上載  作者:丘聲鳴.中國 如佛友覺得此書不錯,請按
  湖北荊州古城,北門內有一條幽靜的小巷,小巷深處有一座唐代古廟鐵女寺。寺內供有兩尊鐵女鑄像,並廣為流傳著一個凄美壯烈的動人故事:傳唐代有一位孫坤的冶鐵監官被陷入獄,孫氏二女痛父含冤,又投告無門,遂奮身跳入鐵爐中,與鐵水渾為一體,化為兩尊鐵女。皇上感其孝烈,釋其父罪,並詔賜立祠,祭祀..。
  
  「鐵女」的故事流傳久遠,及至現代,鐵女寺竟真的出了一位佛門「鐵女」。她不畏邪惡,智勇雙全,以血肉之軀神話般地夜移千斤鐵女;她曆盡艱辛,四處尋訪,收回了古鍾古佛等傳世文物;她弘揚佛法,當眾手劈鋤柄,取出二十年苦苦勞動所蓄,重修寺廟;她結緣四方,贍養孤老、收養孤兒,資助貧困學生上大學...這位頗具傳奇色彩的當代「鐵女」,就是鐵女寺現任住持、湖北省佛教協會副會長比丘尼釋宏法。
  
  女扮男裝結緣鐵女寺
  
  宏法尼師俗名曹金秀,一九二八年生於湖南安鄉縣潘田村一個富裕農民家,一九四五年在湖南省南縣竹林寺出家,法名普光。一九五六年當地政府動員小尼姑還俗,普光因出家時發過「終生誓不反戒」的大願,改為蔡姓,女扮男裝,裝做聾啞人,與乞丐為伴,一路輾轉流浪到湖北荊州。流浪中,一位好心的老婆婆見她對佛門一片虔誠,便悄悄告知荊州城內有座鐵女寺,讓她不妨去試試。
  
  一九五六年九月的一天早晨,普光找到鐵女寺,但見大門緊閉謝客。第二天清早,她又去敲門,仍不開。她沒灰心,第三天再去敲門,終於感動了一位街坊,告訴她,鐵女寺喊門有個暗號:「輕輕扣打三下門環」。
  
  普光扣動門環,大門果然「吱呀」一聲開了。廟裏住持比丘尼演靈、徒兒寬量見普光衣衫襤褸、滿面灰塵,形同丐兒,吃了一驚。「丐兒」見有人開門,一下跪倒在地,揭開布帽,露出光頭。演靈將她讓進廟內,普光在大雄寶殿的鐵女像前,看著佛龕兩旁的繁體字對聯:「孫姓兩姐妹,跳爐救父身」念出了聲。
  
  「啊,你還認得字!」演靈看著這個女丐兒。
  
  「我小時讀過六年私塾,認識幾個字。」
  
  「你姓什名誰,家在哪里,為何到此?」
  
  「討來的就是我的食,屋檐下就是我的家。」普光詳細講述了自己的身世後,以手合十:「師父慈悲,讓我留在廟中吧。」
  
  演靈又將普光仔細端詳了一番,讓她伸出手來。「嗯,耳垂厚大,指尖無縫,手心有窩,食指比無名指長。勤勞、心盛、留得住,是我佛門中人。」
  
  經過一個月的觀察,已關閉山門的演靈見普光虔誠禮佛,做事勤勞,便决定破例收她做么徒弟普光說:「您年紀大,輩份高,我就拜寬量師父為師吧,你是我的師爺。」演靈給普光重新取了法號宏法。那年演靈五十七歲,寬量四十四歲,宏法二十八歲。
  
  演靈本是一位有德行、有文化的高僧。她俗家姓王,本名開芬,青年時曾在董必武任教的武昌高級女子學校讀書,並返鄉參加農民運動。一九二七年,她為躲避國民黨地方武裝捕殺,改名換姓潜逃到沙市,削髮為尼,秘密住進十方庵。一九三一年王開芬又托胞妹變賣自己分得的一份祖業,從他人手裏將荊州鐵女寺典置過來,並購置園田數畝,帶著自己的侄女比丘尼寬量(俗名胡家欽)在寺內「朝夕禮誦經卷,墾荒種菜」,過著修行人的農禪生活。
  
  抗日時期,廟堂被日軍强占。解放前夕,國民黨憲警又在鐵女寺前殿設置監獄,關押被捕的共產黨人。演靈與寬量以佛門行善為由,常為被關押者送飯送水,暗中幫助與外界聯繫。一九五二年,李先念曾偕省軍區司令員來鐵女寺,同演靈圍坐品茶叙談,並問及當年枝江一帶農民運動受挫的情况。演靈一一作答,只是不講自己或以合十相謝,笑而不言。後來,演靈被選為江陵縣人大代表、政協委員、江陵縣第一任佛教協會會長。
  
  演靈一心一意想培養宏法繼承鐵女寺衣鉢,盡心逐段圈點和講解佛家經典,對此宏法感到無比充實和喜悅。宏法說:「來到鐵女寺,是我人生的轉捩點。演靈師爺精通佛法、學識淵博、持戒嚴謹、善良溫和,特別是她高尚的人品,是我終生仿效的楷模。」
  
  一九六一年陰曆七月初三,演靈尼師在鐵女寺圓寂。寬量、宏法無限悲痛,她們按佛門習俗,先將師爺安放在兩口合蓋的大缸中,周圍用木炭層層密封,置於大殿之內。宏法為表達對師爺的敬意,遂在大缸附近支一床陪伴師爺整整三年。一九六四年師爺火化,得舍利子數粒,宏法視其為寺中之寶,珍藏在一精致的玻璃瓶內。
  
  挖地數尺夜移千斤「鐵女」
  
  演靈圓寂,師父寬量體弱多病,千斤重擔都落在宏法的肩上。她每天要忙田間的農活,協助師父料理寺內的雜務,還要挑菜到市場上去賣...。
  
  師徒生活雖然清貧勞累,但也有出家人的清靜和自在。然而沒有想到,災難不久即降臨了。一九六六年陰曆五月十六日上午,宏法正在挑糞,一大群紅衛兵突然沖進了鐵女寺,砸的砸,摔的摔,菩薩、佛龕、經卷、佛幡、香爐、燭臺、法器統統被砸毀,滿地殘破碎片,一片狼藉。「闖將」們用榔頭打鐵女,打不爛;用石礅撞,撞不開;又上去幾人用力推,還是推不動...他們下午臨走時忿忿地指著宏法說:「小尼姑,明天上午九點,我們派吊車來吊,你把鐵女菩薩看好,不見了,我要你狗頭一個,狗命一條!」
  
  「宏法啊,鐵女菩薩是鐵女寺的鎮寺之寶,你說怎麽辦?」寬量淌著眼泪。
  
  「師父,您不用著急,我來想想辦法。」
  
  晚上,天已黑定。宏法讓師父看守山門,自己拿起一把鋤頭刨開鐵女像前的地磚,挖起坑來...,直到淩晨三時,挖出了兩個一人多深地坑。宏法跪在鐵女像前拜了三拜,祈禱說:「鐵女菩薩啊!現佛門遭劫,弟子存上上菩提心,請二位菩薩委屈一下,暫時避避難,只要有我宏法在,終有一天,讓您們重見天日。我師徒身單力薄,還求菩薩運轉法力,助徒弟一臂之力,阿彌陀佛!」
  
  祈禱完畢,宏法用一根酒盅粗的麻纜繩挽住鐵女身軀,讓師父拉著,自己拿一根鐵千,墊在鐵女身下,凝神運氣,用盡平身之力,喊了一聲:「阿-彌-陀-佛!」兩尊鐵女菩薩,先後不偏不倚,端端正正落入坑內。待填上土,重新鋪好地磚,又撒上些白天被砸的鐵器碎片,天剛濛濛亮,這時宏法已是兩手血肉模糊,渾身上下又是泥又是汗水。
  
  第二天,紅衛兵果然開吊車來搬菩薩,見鐵女菩薩沒有了,火冒三丈,逼問宏法:「鐵女菩薩哪裏去了?」
  
  「你們走後,又來了一批紅衛兵,把鐵女菩薩砸了。」宏法鎮定地回答。
  
  「是哪個學校的?」
  
  「這我哪裡知道,都像你們一樣戴著紅袖標。」
  
  紅衛兵看到地下到處是鐵塊碎片,料想兩個女尼也搬不動這千斤鐵女;又在殿前殿後搜尋了一遍,未見鐵女踪影,便將滿地廢鐵搬上車,拖到鑄造廠化鐵去了。
  
  兩尊鐵女總算躲過了一場劫難。
  
  但是,「闖將」們的「革命行動」並沒有結束。幾天後,又來了十多個紅衛兵拿著斧頭、鋼鋸爬上大雄寶殿屋頂,掀開蓋瓦,準備動手拆廟。宏法忍無可忍,隨手拿起一根短粗銅棍,大聲喊道:「鐵女寺是國家文物保護單位。你們要拆廟,我宏法今天就和你們拼了!」說著,猛地撲上去。紅衛兵見慈眉善目的宏法一反常態、怒目圓睜,且頗顯出些招式,紛紛驚得拔腿而走..宏法終於以血肉之軀,保護了這座「肇建於唐」、「明代重建」的古廟。
  
  宏法挺身護寺,並非憑的是蠻勇。原來,她在俗家時,為免受鄉間地痞欺負,即暗暗跟人練了些武功,什麽洪門拳、短棍、金拳、高凳拳都略懂一點。出家後,竹林寺老尼演明也曾向她傳授過佛門絕招「十八羅漢功」和「佛門內功」。但宏法牢記佛門弟子以慈悲為本,習武是為了强身健體,所以既不輕易出手,也從不向人言及自己有武功。只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期,宏法在一次政協開會間隙,委員們談起她隻身護寺的事,且再三請她展示一下。宏法不便拂大家的意,便讓弟子用一根粗長鐵針洞穿自己肘部,又在上面吊起一桶水,而她挺胸揚臂,面不改色...此事傳開後雖不少人要拜宏法為師習武,但她或是緘口不言,或是輕輕把話題岔開。
  
  十年護寺不畏邪惡
  
  「毀廟」與「護廟」的抗爭還在繼續,一九七一年鐵女寺又經歷了一場「拆墻風波」。
  
  早在一九六七年,鐵女寺就改成了北門小學,一九七一年轉給了江陵中學,「殿堂」變成了「課堂」。
  
  「做學校就做學校吧,只要大殿不毀掉,總有歸還的一天。」宏法喜歡這些天真、充滿活力的孩子,她每天都從寺內的千年古井裏挑滿一缸清澈甘甜的井水供孩子飲用(當時寺內還沒有自來水),還經常為沒有錢買早點的學生送去稀飯、高粱粑粑、野藕、紅苕、鹹菜。
  
  恰在此間,有幾個工廠的頭頭看中了鐵女寺這塊「風水寶地」,挖空心思想擠進來開工廠。開始,他們來軟的。一個造反派頭頭找到宏法說:「你把廟讓給我們做車間,你就到我們廠裏拿五級工人工資,我們負責養活你師父。你看沙市的章華寺(湖北省佛家「三大叢林」之一),不是也改成了無綫電廠...」對此宏法師徒很清楚,如果鐵女寺改成了工廠,便會遭到更大的破壞,將永無恢復之日。因此任憑對方軟硬兼施,她們就是不答應。
  
  造反派將宏法師徒視為眼中釘,挖空心思要將她們趕出廟門。他們先是無中生有稱寬量有麻瘋病,要將她送到麻瘋病院,宏法拿出了醫院的檢查單,證明師父沒有麻瘋病,當眾戳穿了謊言。而後,他們又逼著宏法還俗嫁人。
  
  一天,他們領來一個老頭,對宏法說:「宏法,你每天種菜、挑糞、服侍師父,好苦。現在你的出頭之日到了,我們給你介紹個物件,再把你師父送到孤老院。」
  
  「我不嫁人,我願意挑糞,我願在廟裏服侍師父。」
  
  「你真是花崗岩腦袋,嫁人有什麽不好。我們革命造反派勒令你跟這個老頭結婚!」
  
  「不是講婚姻自由嗎?我不同意,我死也死在廟裏。」
  
  這夥人還是不死心,繼續和她糾纏。宏法憤怒了,她操起一柄糞勺,舀了一勺大糞,厲聲叫道:「你們要再逼我嫁人,我就要你們的好看!」
  
  造反派也知道宏法不好惹,一邊退,一邊說:「這個尼姑瘋了,瘋了。」
  
  這真是一個凄風苦雨的年代。「文革」中,宏法和師父寬量不僅遭到批鬥,而且被勒令掛牌游街;寺廟前的六畝多的菜地被人占去蓋了房子,還一度將她們的糧油本子收去,以斷絕師徒的生活來源...為了活下來,宏法除繼續守著寺院後面的一畝多薄田,還到處去挖野藕、拾穀穗、撿紅苕、割馬草、捶磚渣、砍柴禾、販蔬菜來維持師徒生活。師徒只有一個信念:只要僧不離寺,這座古廟就能得以保存!為此,她們苦苦堅守了十年。在那艱難的日子裏,兩人「道心不屈,堅守廟宇,自力更生,農禪兼修,護寺三寶」,不畏邪惡,堅持挺了過來。
  
  五尺鋤柄暗藏玄機
  
  一九七九年秋的一天,鐵女寺忽然來了三位外地口音的陌生人,口稱要看鐵女菩薩。
  
  「沒有,早就被紅衛兵砸掉了。」師父寬量冷冷地回答。
  
  「讓我們看看鐵片行不行呢?」
  
  「也沒有」。
  
  正在後院幹活的宏法聞聲來到大殿。
  
  「我們是北京考古隊的。在一個資料上得知荊州鐵女寺有兩尊千年鐵女菩薩,是特地來考察的。我們只是想看看,沒有別的意思。」來人說著遞過了名片和工作證。
  
  宏法向師父遞了個眼色,對來人說:「你們過幾天再來吧,我們找找看。」
  
  等來人走後,宏法對寬量說:「師父,我看名片上印有單位,還有考古隊的工作證,恐怕鐵女寺有救了。」
  
  决心已定,宏法請了八個人,幹了一整天,却怎麽也無法將埋藏在地下的兩尊鐵女菩薩搬上來,最後又找來吊鏈方才如願。
  
  當考古隊的同志看到這兩尊暗黑色的實心鑄鐵菩薩,似鐵似石,堅硬無比,遠看髮髻高挽,宛若人形,近看鐵跡斑駁,憐憐弱質,不禁連呼:「國寶,國寶!」見寬量臉上仍流露出顧慮,又耐心地對她說黨的十一届三中全會已經召開,落實宗教政策只是早晚的事。
  
  宏法從來人的講話中,隱隱感到政策確實在變,寶鏡重光、山門重開的一天快要到來了。從此,她更以雙倍的辛勤勞動,為重修廟寺積攢資金,做好準備。每天,她幹完了寺內的活,便拖著輛破板車穿街走巷,挨村到戶去尋找舊石料。荊州是座歷史古城,散落在民間的舊石料有的被蓋了牛欄豬舍,有的鋪了過路小橋,有的埋在地下,還有的被抛弃在路邊水塘...巨集法只要聽到一點消息,便想方設法去搬、去挖、去討、去要,或者用菜換、掏錢買。聽說城內某機關拆屋建樓挖出了一塊大石板,上面還有花紋,她趕忙找人幫忙將它拖回來,後經人鑒定,竟是唐代刻有「錦鳳圖」的石雕(這場石板後來做了大雄寶殿中的供桌)。人說安家岔附近有一根二米多長的石條,做了過路橋,她花一千元買一些水泥預製板,以將其置換。換石板的過程中,她發現橋板下還墊著一座石獅、一座石像和三尊石菩薩,又雇了兩台拖拉機,一並將其拖回來。有人報信:城外一塊荒草叢中有一根二米多長的石方,據說原是古貞潔牌坊上的橫梁,宏法請人運回,做了韋馱殿的門檻...積數年而不懈,宏法跑遍周圍的村村鎮鎮,收回了各種石板、石條、石墩、石碑、石桌、石柱、石鼓、石獅、石象、石香爐等難以計數。
  
  一九八五年五月二十三日,江陵縣政府决定將鐵女寺從江陵中學收回,作為全縣第一個對外開放的寺廟,宏法任鐵女寺住持(可惜寬量師父沒有等到這一天,已於一九八一年陰曆十一月八日圓寂,終年六十九歲)。是年五十八歲的宏法,作為鐵女寺惟一的孤身老尼,在政府的支援和信士們的幫助下,以驚人的勇氣,開始了重修鐵女寺的艱巨工程。
  
  宏法的為人感動了維修殿宇的工匠,他們說:「宏法師父,寺裏要用錢的地方多,工錢我們可以暫時不要!」宏法說:「你們儘管放心,工錢和料錢,我一分也不會少你們。」說著從裏屋取出一柄耨鋤,又拿了一把菜刀,當眾劈開竹柄,只見一扎扎叠成條狀的鈔票散落了一地,有的已受潮發黴,有的粘在一起,數了數共計二萬零五百元...當時月工資只有三四十元的工匠們一下子驚呆了:這來之不易的二萬多元錢,浸透了宏法師父多少年的心血和汗水啊!
  
  原來,宏法和寬量師父雖受盡苦難,但心裏總盼望鐵女寺山門有重開的一天,所以一直拼命地一點一滴攢錢,以期將來重修寺廟。她怕錢被人偷走,又不敢存入銀行,就找鐵匠定打了一把粗柄耨鋤,接上已打通竹節的竹柄;每隔一段時間,她就把積攢的小錢換成大鈔,裹成條狀,又用牙齒咬緊,塞進竹柄內,白天用它鋤草,夜晚放在身邊,走到哪裡就隨身帶到哪里。如今五尺鋤柄已被磨得黃中發亮,她們積二十年之心血,終於派上了用場。
  
  古鐘銅佛滄海浮生
  
  一九八五年宏法接任鐵女寺住持時,除了那兩尊鐵女菩薩,寺裏沒有一尊佛像,鐘磬、法器等更是一無所有。於是,宏法又開始了到處尋訪失散宗教文物的艱難之旅。她拖著那輛有輪無胎的破車四處尋訪:從城南門外梅村找到鑄有「鐵女寺」的清代古鐘;自北門外北湖村尋回了鑄於元代重一千多斤的大鐘;又找人從荊北路一處水塘附近挖出了一口鑄於明代的古鐘...。
  
  宏法老尼師重建鐵女寺的事,在荊州城內傳開。有人發現哪裡有菩薩、法器,都主動給她通風報信。一個學生告訴她,某文化單位院內有幾尊菩薩,宏法趕去幾經交涉,該單位領導就是不給。無奈之下,巨集法一連三天坐在這個單位的辦公室裏,天天流泪哭討:「我要我的菩薩呀...」單位領導拿這個老尼實在沒有辦法,只好給了她。這批沈睡多年的佛像,最大的高一.七米,最小的高一.四米,均為紅銅鑄成,各重千斤。宏法視之為至寶,將其一一重裝金身,供奉於大雄寶殿、觀音殿和韋馱殿內。
  
  欣逢盛世,宏法充分展示了她的聰明才幹。她嘔心瀝血,歷時四年,對原有的大雄寶殿、韋馱殿進行了全面維修,重塑十八羅漢等佛像,又從緬甸、河北、福建請來臥佛、漂海觀音、千手觀音、地藏王菩薩等八尊玉佛和銅佛,使佛殿煥然一新。宏法以七旬之身,殫精竭慮,曆十五年之艱辛,新建了觀音殿、彌陀殿、鐵女殿、念佛殿、藏經樓、龍井亭、智慧亭、淨塔園、山門、知客室、僧舍、齋房等十多處建築。
  
  宏法尼師弘揚佛教文化的善舉,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和社會各界的鼎力相助:江陵縣政府撥款三萬元助鐵女寺維修大殿,並組織人修建寺前道路;縣宗教局康局長親赴北京請全國政協副主席、中國佛教協會名譽會長趙朴初題寫「鐵女寺」和「大雄寶殿」匾額;台灣佛院教育基金會捐贈大藏聖典九十二箱共五千餘卷,佛經音像磁帶一千餘盒..鐵女寺這座千年古剎得以重放光彩,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輝煌,這中間不知耗費了宏法尼師多少心血。
  
  扶危濟困寶剎有心燈
  
  更為可貴的是,在光大弘法道場的同時,宏法尼師依舊秉承利益眾生的佛門宗旨,數十年如一日從事著她的慈善事業。
  
  八十一歲的老居士韓龍惠生活困難,長期臥病在床,宏法將她接進寺內供養。老人臨終前,宏法在她床邊另設一鋪,侍候了三十九天;得知孤老谷又萌和老伴胡家禎雙雙癱瘓在床、度日艱難,宏法將其接進寺裏,專門請人照料二老的生活,直到谷、胡活到八十多歲先後去世;見一個五六歲的不知姓名棄兒,衣衫破爛,滿面污垢,宏法將他收養在寺裏,同吃同住,視同「我的小孫子」...近十多年來,宏法先後將十多位高齡多病的孤寡老人接到寺中贍養照顧,收養了二個孤兒,並資助三名貧困學生上大學。她常說:「廟裏的錢來自四方,也要用到四方。」、「整修廟宇是功德,接濟他人,成就他人也同樣是功德。」。
  
  宏法對他人盡力慷慨相助,而自己卻六十年如一日奉行佛門清規,過著淡定的苦僧生活。為節省廟裏開支,前兩年她還到處挑回磚渣、泥土,填補地坪。在生活上,宏法一如既往粗衣淡食,每餐用米湯和開水泡飯,再加上幾片小菜和幾個辣椒。她住在低矮的寮房內,床上常年放著兩個石枕(一個用作枕頭,一個放脚),一塊打坐用的石墊,還有兩個已被磨得十分光滑的鵝卵石,夏天她捏著這兩枚卵石睡覺,笑言這就是她的「空調」。荊州區宗教局康局長個人花錢買的那台電扇,是宏法寮房裏惟一的家用電器。
  
  宏法尼師以苦為樂、廣濟眾生的佛門情操,有如一盞長明心燈,燃燒自己,照亮別人。其所言所行,受到社會各界肯定,連續四届被推選為江陵縣政協常委、縣佛教協會會長。筆者這次採訪,在鐵女寺巧遇兩位客人:一位是被宏法稱為「余二哥」的余紹海,其母親龔芳珍在宏法最艱難的日子裏,自帶生活費到鐵女寺陪伴宏法,歷時十五年,直到九十歲辭世。另一位是美籍華人陳萬緒博士,她母親張安欽(法名「果蓮」)生前常與宏法來往,曾手抄《慈悲三昧水懺》上、中、下三部,永存鐵女寺,臨終時留下遺言:「死後將我骨灰安放在鐵女寺。巨集法好,我生前不能和宏法在一起,死後也想與她作伴..」陳萬緒謹遵母意,將母親骨灰安葬於鐵女寺,並捐資十一萬元,助宏法修建念佛殿和淨塔園。陳博士說:「我是學習自然科學的,對佛學沒有研究,但佛教是中國千年文化的一部分,教化眾人為善。宏法師父作為一位女性,保護了千年文物,一生慈悲度人,實在了不起!」
  
  看現存鐵女寺詩詞楹聯,其中有一首言道:
  
  善以塵勞事,化為方便門。
  結緣拔眾苦,依教度蒼生。
  敬老樂安養,憐孤喜助人。
  莊嚴佛淨土,寶剎有心燈。
  
  不正是宏法尼師品格為人的寫照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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