佛門參禪,徹悟人生,徹悟宇宙萬有,無不都以諸法緣起性空,作為觀察世界的不二視角。
從這個諸法緣起性空看待世間一切,反饋到醫學上來,就更耐人咀嚼尋味了。作為四大皆空,此身非有的個人暫時存在,“心”和“身”和“境”三者,彼此在互相作用、互相影響下須臾不可分離,所謂心在身中,離心無境。心為精神思維,身為生理場所,境為生存環境。從這一意義上反過來看,又可認為,人身的所以存在,又離不開識(精神意識)、根(生理現象)、塵(環境因素)的三緣合和。
三緣之中,心識為最根本。一個人如果心起煩惱、惡業,往往可因心理失衡而導致生理失衡。從醫學角度看,不管心理失衡也好,生理失衡也好,其實都是一種病態,總稱為身心失調。反之,如果一心清靜,行為端正,那么也就自然由此及彼,導致身體的泰和。為此,《正法念處經·觀天品》說:“心清淨故,血則清淨。血清淨故,顏(臉)色清淨。”
現代醫學研究證實,個人的心理、行為可以直接關系到身心的健康。回顧佛門戒、定、慧“三學”,布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進、禪定、般若“六度”,正見、正思維、正語、正業、正精進、正命、正念、正定“八正道”等修習,我們如若把它看成是一種純潔身心的醫療體系,也無不可。
當然,關於“三學”、“六度”、“八正道”對於身心醫學的意義,還得結合實際,進行一番理性的剖析。在這方面,陳重暉在《佛法與現代醫學》中說得精辟且又透徹。他說:“從身心療法的角度而言,佛教的修持之道,聲聞乘八正道中的正見,講樹立正確的人生觀,正思維、正念講正確的精神活動,正業、正命、正語講正確的行為,正定為鍛煉自制其心的技術,正精進貫穿一切,屬意志的鍛煉。八正道總攝為戒、定、慧三學,三學中戒為定基,約束行為,慧學實質是明智的生活態度,三學互為因果,環環相扣,旨在教人明智地對待生活,自淨其心、離不良行為,去煩惱等精神負擔,使人生臻於健康、幸福、完美,這難道不是一個極佳的身心、行為醫法體系?至於大乘六度,於戒、定、慧外,布施度對治慳吝,安忍度對治嗔恚、浮躁,精進度對治懈怠,六度齊修,是對智慧、意志、德行、人格進行全面鍛煉的極優方案。”
如果直接從醫療入手談相,佛法的醫療智光也對人多所啟示。《佛說醫經》認為,人體有地、水、風、火“四病”,其中“土屬身,水屬口,火屬眼,風屬耳”。“風增氣起,火增熱起,水增寒起,土增力盛”。在“四病”的基礎上,又可生起“四百四病”。究其原因,既有心理上的,也有行為上的。屬於心理上的有憂愁、嗔恚等;屬於生理上的有久坐不臥、食無貸(不飽食)、疲極、淫逸、忍大便、忍小便、制上風、制下風等。由於加起來病因的總數有十個,所以叫做“人得病有十因緣”。
《佛經醫經》還從“九因緣”出發,稱命不該絕而死的人為“橫盡”。“橫盡”的“九因緣”為:①不應飯為飯,②不量飯,③不習飯,④不出生,⑤止熟,⑥不持戒,⑦近惡知識,⑧入裏不時,不如法行,⑨可避不避。
“九因緣”中提到有關飯食的有“不應飯為飯(剛吃好飯又吃),“不量飯”(不知節度),“不習飯”(不定時進食),“不出生(飯食未消又吃)四條,可見佛門對於飲食致病的重視。《雜阿含經》第四十二卷還記有波斯王節食的故事,當年波斯匿王吃得太多太好,患肥胖病,一動就全身出汗,於是到佛住的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稽首請教,佛看他稽首後那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,就用偈語開導說:
人當自系念,每食知節量。
是則諸受薄,安消而保壽。
後來,波斯匿王嚴格按照佛的說教進行節食,日長時久下來,身體細,容貌端正,從此恢複了健康。
對於世界上最早的節食療法,筆者沒有做過系統的調查研究,然而無論如何,釋迦牟尼教給波斯匿王的節食方,應該可以說是開風氣之先的。
“九因緣”中的“止熟”,是說“大小便來時,不即時行”。
“不持戒”就是犯戒。如犯了世間偷盜,或犯他人婦女,“便入縣官,或刻或死,或得棓榜壓死,或餓死,或得脫外,從怨家得首死”等,就是不持戒所導致的惡果。
“近惡知識”就是與惡人做伴,哪還有好結果?
“入裏不時,不如法行”,就是:“謂晨暮行。亦有魍魎爭鬥者。若有長吏追捕,而不避。若入他家舍,妄視不可視,妄聽不可聽,妄犯不可犯,妄念不可念。”
“可避不避”,是說對於可以避免的不必要的傷害,而不去積極加以避免。
對於以上致病“九因緣”,聰明人非但應該懂得,並且還當盡力避免,所以必定能夠獲得長壽的福分。
從心身、行為角度入手,從預防角度著眼,破除無明,能避則避,這就是佛法智光給予我們每個希冀獲得長壽福分者的啟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