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陪我歌唱,你陪我流浪,陪我兩敗俱傷
不要再悲傷,我看到了希望
你是否還有勇氣,隨著我離去
想帶上你私奔,奔向最遙遠城鎮
想帶上你私奔,去做最幸福的人”
——鄭鈞《私奔》
22:00以後:人民南路民俗立交橋•私奔
這無疑是世上最有民俗風情的一座橋。20:30,燈光就開始,有了光影效果,誘惑和迷離是同時來的,閑坐的人特別多。太婆和大爺,他們搖著蒲扇,就好像是搖著過去的歲月一樣沒有爭議。
關於私奔,其實一直都只是一個人的事情。
一把同心鑰匙。
銅黃的鑰匙,銅黃的鎖。
她老遠的就看見,那個銅黃的老人,搭了一塊新的花布,她跑過來。幾乎是奔的樣子,她捏著手裏的那把鑰匙。幾乎要捏出汗來。
那年他們一起遊山玩水,信了那個老人說的,他們會白頭到老。他們買了同心鎖,許了同一個心願。他們那么小心翼翼地呵護著自己的愛情,可是世事難料。
她的夢裏全是男人一把推開她的驚慌。那是最後一次,見到自己的愛人,驚慌的眼神。然後,他就成了一個活死人,躺在病床上。她跟他說話,他不答,她掉眼淚,他也不擦。她的一舉一動,就在他的眼前,然而,他都只能躺著,不再有任何表情。
她給他讀報紙,唱歌,講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的故事,他還是安靜地閉著眼睛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。
她受不了了,扔了所有的書,和唱片,大聲地尖叫,她掉著眼淚,大聲地問躺著的那個人:“你為什么要拋下我不管?為什么?為什么我叫你你不應,問你你不答?你是聾了還是瞎了?”
鑰匙少了一把,鎖還能打開嗎?
一雙繡花鞋。
她提著繡花鞋在河邊走,還用腳去量一量水的溫度。
她要離開了,她要從河上開始逃走。她不要再理任何的人。成敗都只在自己。
她告訴自己,私奔就只是一個人自私的狂奔。
於是,她決定,去新疆,那個將會有兩個小時時差的地方。
舊愛的美好時光
舊愛像是一件老衣服
現在穿來不一定合身
卻曾經天長地久
22:00以後:錦裏•舊愛
大多時候的錦裏,都是熱鬧的。人是熱鬧的,景也是熱鬧的。反倒沒了什么看頭,偶爾一次,一個從廣東來的朋友非要去錦裏瞧瞧,那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。我第一次那么晚也是那么早地去了錦裏,到處通火明亮,只是沒了熱鬧,少了熱鬧反倒是小家碧玉的嫻靜之美。我好像到了一處從未去過的地方一樣,驚喜得不行。
一排走廊,誰家的女子,探頭出來望,看看,是不是舊人來?
一切都在緩慢地變化著,我已經不帶欣喜去開墾這個我遠離了三年的小城。
恒,沒有多大的變化。還是三年前站在鋪滿陽光的站台,歪著頭沖著我笑。
我仿佛昨夜才離開,熟悉的氣味刺激我的眼睛。我缺少了激動,時間磨平了。我缺少了好奇,骨子裏麻木了。
我的長發不停地修修剪剪,停在腰間,黑黑的怨恨,長長的思念。有時候,對著鏡子,我自己都很害怕,我的長發從未有人願意盤起,歲月開始流露爬過的痕跡。恒把我攬在懷裏,握著我的手。我靠在他懷裏,使勁汲取著昨夜遺留給他的味道還有曾經的回憶。
他揉著我的頭發,把一縷白絲挑出來,在手心裏輕輕地用指肚小心地撫摸。傻傻的。我踮起腳尖,把自己的額貼在他的額上,一句:“想你。”他一把把我擁入懷裏,“好怕你以後再也不說想我。”
“我都已經有白發了,我們都老了”
恒說,這裏很少有冬天。我愛上這裏。戀上一個人,就像生一場病,躺在床上觸不到陽光的金黃,偶爾投進陽光跳舞的腳步,都抓不住。
恒說,傻丫頭,你知道嗎?三年來,每一天我都提心吊膽,怕你不會照顧自己,怕你不會再想我,怕你永遠都不再說愛我。我這個傻傻的恒,我答應他,我會想你一天又一天,可我不知道我是否還能把“我愛你”三個字像三年前那樣直接、坦率地喊出來。
為了記住恒,我逼著自己聽他喜歡的歌,我害怕我會一不小心,就忘了康定,忘了恒,忘了我久久相戀的人。於是,養成了一個習慣,想恒的時候,我就聽歌,直到眼淚都聽得崩潰。我才知道,我是如此的脆弱。沒有了恒,我幾乎失去對生活的所有希望。
很多事情是求不來的,我給恒留下一個未實現的諾言,每三年跟恒見一次面。我要讓他也要在兩兩相望中煎熬著相思。因為,我也害怕他會一不小心就把我給忘了。如果有疼痛提醒他,他會永遠記得我。我堅信。
我和恒的相遇,相戀,再到分離,而又再相會。這都是往事回憶。我拒絕再去翻往日的歲月。我已經經不起這樣反複的折磨。有些事,如黃連,輪回之後,我已無味。在我心裏唯一有的就是恒的笑臉,擁著我在我耳邊說:“傻丫頭,我愛你!”
恒舍不得放開我的手,我要走了,轉過身,太陽刺眼。他說,傻丫頭,我愛你。我知道他等著我說,我也愛他。我不是不愛了,是我不想再告訴他我愛他,黑發已白。我問他,為什么我們愛卻不能長相守?
相愛卻得不到永遠,得不到相守,得不到他陪著我慢慢白發?
他不說話,我知道,他答不出來。別逼我了,我愛的恒,以後我只說想你,不再說愛你。
三年見一面。這是我們的約定,僅此而已。
三年這樣的約定,誰會去認真地遵守?我一直不明白,為什么我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?這個問題連我自己都回答不了。三年,再三年,我要如何去面對?守身如玉,還是偶爾也會去拈花惹草?其實,這些早就已經不重要了。
舊愛就像是舊傷口,一直有忘不掉的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