默如
民國十六年,我們還是二十多歲的時候,不期然而然的同在虞山興福寺法界學院同學。道老比我年長六歲,出家、受戒、當參學,可算是對等的。道老出生河南,出家後,行腳經過常州而到虞山,我是出生在江蘇,過江而到常熟,這樣的因緣會遇,道老在同學中,他是名列前茅。那時,是研習賢首學,聽四分戒。道老的佛學基礎,那時已打好了。每次作文,他也寫得輕快流利。學長是寬融法師,四川人,後來也拜了興福的法,惜未能繼承,寬融是會寫文章的。我和道老在虞山讀書,大概是一年時間有餘。一年後,寺方改組,道老他去,我仍在虞山讀三十頌論。自此:道老到北方去,修學、弘法,當方丈,而我到杭州、閩南,再轉到常州。一別二十年,直到政府還都南京,我在常熟繼承寶岩法脈時,始知道源法師在上海弘法。因此,我在上海拜訪,重溫舊誼,一見之下,我問起:「你是能信法師麼」?他說:「我是能信」,我說,「那一位是道源法師」?他說:「我就是道源。此名根據華嚴經,信為道源功德母」。原來在常熟同學時,以能信出名,二十年後,才知道道老的這個大名。此次相見,不多時日。到了三十八年,我和戒德法師,事前和大醒、慈航二法師聯繫,要到寶島來,暫住上海,等候飛機,又巧遇道老,他在上海住久了,熟人多,幫忙我們購票,終能同機飛臺;到臺第一天,我們同在十普寺掛單。直到今日,道老福德圓滿,對於了生脫死的一著,有了相當的把握,捷足先登,搶先一步。由於功夫深,自然要先成佛去了。
我們同住在寶島,彼此雖不同住一寺,精神上,還是很有關顧的。如印順法師,要算是同學,(在寶島的同學,我和戒德、及道老、印老四人,這是僅存的)精神上,也還是相關顧的。好多年前,我們的福德因緣不足,道老、印老都很表示同情,在這裏,我特向常寂光中的道老,敬申謝忱!
道老氣質剛直,為人爽快,能夠成就人,這是一種菩薩行。
其次,他的弘法精神很高,儘管老年體弱,只要有因緣,有人來請求他,他總能體會人意,奮勇無畏的講經說法,遠至國外,不以為勞,旨在負起擔荷如來家業的使命。
他的講經說法,有條理,有次序,有章法,不亂說,不瞎扯。只要聽者定下心來聽,自然會感到精神上的無比悅樂的收獲。口詞音調,雖不是一百分的國語,而是明白流利,土話俗語很少,所以耐人愛聽,他的修行,步趨慈舟老人,足踏實地的言行合一,行解相應,足資僧界的軌範。
他的身體算是堅強而標準的,畢竟人生是伴著生老病死的。年齡一年一年逝去,七、八、九十歲的人,怎能久而不變呢!他近十多年來,偶有大病小災,情理中事,幸而他的福德的感召,有好幾位大心護法的人,願意犧牲一切,而來為他效勞、服務、奉獻。菩薩發心利人,也得到所利之人的發心來奉獻於菩薩的。
七十七年、三月廿二日、法雲寺